首先要说的是:高阳或许终于要告别他一辈子的单身生活了.
这一切都始于两天前.
两天前,高阳最好的朋友王子凯偷了他的手机,给李微微发了一条300字的"深情告白",纯粹是为了捉弄他.
等高阳发现的时候,已经来不及撤回信息了.他立刻发了条解释,但李微微始终没有回复.更糟糕的是,接下来的两天里,她完全避开了他,甚至在学校里也刻意躲着他.
高阳和李微微是青梅竹马.他们两家从幼儿园起就是邻居,后来一起搬到了李城,最终考上了同一所高中——真是命中注定.
高阳从原主人六岁前的记忆中得知,他从幼儿园第一眼见到李薇薇起就暗恋着她,甚至立志长大后要娶她.可惜,这个梦想最终未能实现——因为高阳穿越到了他的身体里.
这些年来,多亏了李薇薇,高阳成了班上所有男生羡慕的对象.
高阳自然也很在意李薇薇.他喜欢她,没错——谁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呢?但他从未那样想过.如果要解释的话,他大概就是从未感受到过那种浪漫的悸动吧.
两个月后,他们班就要高考毕业,各奔东西了.
作为高阳最好的朋友,王子凯觉得不能袖手旁观——虽然说实话,他只是无聊而已——于是自告奋勇地"牵线搭桥".所以,高阳才因为这个恶作剧陷入了如今的困境.
两天后,李薇薇终于在微信上回复了他:"
我接受."
高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.我不是解释过那是子凯的愚蠢恶作剧吗?你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?
我得再解释一遍...
他的手机再次震动:
"今天见面吗?"
高阳犹豫了一下,然后回复了一个字:
"好."
下午2点.山青区大湾广场.
高阳到达时,李薇薇已经在等他了.
难得的周末休息,她脱下了平日的校服,换上了一件淡绿色的毛衣.平时扎成马尾的长发,此刻披散在肩上.微风拂过,吹乱了她的头发和裙摆;她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,笑着向他挥手.
"高阳,这边!这边!"
春日的阳光温暖地洒在万物之上.女孩的笑容比天空还要灿烂.
那一刻,高阳终于明白了班上所有男生为什么都那么喜欢她.他之前真的把这份幸运视为理所当然.
他笑着走过去."不好意思,我来晚了."
"没关系!我和青凌刚才逛了一会儿,在书店买了些学习资料——也给你带了几本书."李薇薇说着,举起一个纸袋.
这时,高阳才注意到她.站在李薇薇身后不远处的是一个身材高挑,扎着高马尾的女孩,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,漫不经心地滑动着手机屏幕.
她的名字叫青凌.身高167厘米,她是班里的短跑明星——也是李薇薇最好的朋友.
不仅如此,青凌还是全校公认的女神.
她的美貌自然无需赘言.但真正让所有人为之疯狂的是,尽管她每天都要在烈日下训练好几个小时,她的皮肤却依然白皙如雪.多年的体育训练让她的身材在紧身运动服下呈现出令人惊艳的曲线,修长匀称的双腿甚至能让最直男也为之倾倒.
然而,有趣的是,与李微微——她对告白百拒——不同,青玲几乎没有追求者.原因何在?她从不和男生说话.更准确地说,她看男生的眼神,就像大多数人看蟑螂一样: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.
久而久之,大家都接受了她患有严重的恐男症,不再试图搭讪她.
然而,高阳却有不同的看法.她不是恐男症——她可能只是个漂亮的...女同性恋.
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,青玲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,目光与他对视.她那强烈的厌恶感如同重锤般击中了他.突然间,高阳觉得自己不仅像只蟑螂,简直像只在垃圾堆里打滚的蟑螂.
"青凌!要不要一起去?"李微微喊道.
"不了,你们俩玩吧."青凌回答,然后转向李微微,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——一个连天使都会自愧不如的笑容.
双标!这简直是天大的双标!高阳呆呆地想着.
那天下午,高阳和李微微一起喝奶茶,看电影,吃韩式烤肉.那是一个完美无忧的一天——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正常快乐的青少年.
那天晚上,高阳送李微微回家.街道安静空旷,只有他们两人并肩走着.李微微走在前面,突然转过身来面对他.
"哎...你后悔了吗?"她问道.
"啊?后悔什么?"高阳眨了眨眼,一脸茫然.
李薇薇脸颊泛红."后悔向我表白了."
"薇薇,其实..."
"我以为我答应你的时候你会更开心."她歪着头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."可是,你们男生都这样吗?一追到女生就没兴趣了?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那么喜欢她?"
"不是那样的——我是说..."
"高阳."李薇薇眯起眼睛,仔细打量着他."你今天怎么了?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"
"...是吗?"
"是啊!你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!"李薇薇嘟着嘴,听起来有点恼火.
说实话,高阳确实心不在焉.他原本希望这次"约会"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些事,但他越是努力不去想,那些事就越是萦绕在他的脑海里.
犹豫片刻后,他终于开口了."李薇薇,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?"
"问吧."
"还记得你九年级的时候奶奶脑溢血去世吗?"
"记得...怎么了?"
"你最后见她一面了吗?我是说,她的遗体?"
李薇薇愣住了,困惑地眨了眨眼."什么意思?"
"我是说,她去世之后——火化之前你见过她吗?"
"事发时我在学校.等我到家的时候,爸妈已经把她送去火化了."李薇薇回答道,声音柔和了一些.
"我明白了."
果然不出我所料.高阳的心沉了下去.
"有什么奇怪的吗?"李薇薇歪着头问道.
"没什么...没什么."高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.
虽然他穿越前只有六岁,但那时他参加过孤儿院院长的葬礼.这些年来,他渐渐意识到这个"平行世界"...和他原本的世界截然不同.
比如,在这个世界里,人死后往往会立刻火化——没有守灵,没有葬礼,甚至没有机会和遗体告别.
仿佛他们急着处理掉证据似的.就像他的爷爷,就像李微微的奶奶.想到
这里,他不禁脊背发凉.
"高阳?你脸色好苍白..."李微微皱着眉,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.
高阳猛地回过神来."李微微...你有没有想过,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其实充满了危险?"
李微微惊恐地睁大了眼睛."你在说什么?你吓到我了..."
"你听说了昨晚那个抓我的精神病人吧?""
嗯!""我好担心你.谢天谢地,警察在他伤害你之前就把他击毙了."李薇薇说着,脸颊又泛起了红晕."其实...这就是我答应你表白的原因."
高阳坚定地摇了摇头."事情不是这样的.他不是想伤害我——他是在警告我."
"警告你?"李薇薇一脸茫然."警告你什么?"
高阳把一切都告诉了她——那个男人慌乱的话语,他尖叫着"到处都是怪物",还有他四岁时爷爷离奇死亡的经过.
李薇薇听着,脸色越来越苍白.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他,用手臂抵着他的手臂寻求安慰.
"会不会只是个梦?你那时候还那么小..."她低声问道.
"不,那不是梦."高阳语气坚定地说.
"你觉得...你爷爷..."李薇薇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无法说完.
高阳摇了摇头."我也不确定.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."
"你说那天晚上你从门缝里偷看了,对吧?"李薇薇问道,目光紧紧锁定着他."你看到了什么?"
高阳沉默了.在梦境清晰的回忆中,他确实看到了什么——但他甚至不确定那是否真实,更别提该如何向李薇薇解释.
"其实..."
"啊!算了!别说了!"李薇薇突然打断了他,低下了头."我们回家吧,好吗?"
"李薇薇...你不相信我吗?"高阳问道,握住了她的手.
李薇薇愣了一下,然后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.她用力地点了点头."我相信你."
"那就好.你是唯一一个我可以倾诉的人."高阳深吸一口气,鼓起勇气说出了那些困扰他多年的话语."我看到了一只手."
"一只手?"李薇薇重复道,声音颤抖.
"是啊.更像条胳膊,跟成年男人的大腿一样粗,上面覆盖着灰绿色的鳞片.那些鳞片...看起来像蠕动的小虫子,互相缠绕着.真是...恶心."高阳压低声音说道."
我的天..."李薇薇倒吸一口凉气,惊恐地瞪大了眼睛.
"我不知道那是什么,但肯定不是人的胳膊."高阳补充道,眉头紧锁,一脸不安.
"高阳."
李薇薇抬起头看着他,声音突然平静下来——平静得过分.
"你看到的是这只手吗?"
高阳顿时感到一阵寒意.
手腕传来一阵剧痛.
他惊恐地低头一看.
李薇薇纤细苍白的胳膊裂开了,皮肤撕裂开来,露出一层又一层闪闪发光的...下方是灰绿色的鳞片.它们如同春天盛开的花蕾般迸发而出,迅速向上蔓延至她的手臂——并缠绕住他的手腕.
在惨白的月光下,鳞片闪烁着诡异的白色光芒.它们越长越长,像蛇一样沿着高阳的手臂向上蔓延,像水蛭一样钻进他的皮肤,吸干他的血液.
"李薇薇...你...你是什么?!"高阳哽咽着喊道,声音因恐惧而颤抖.
李薇薇温柔地笑了笑,然后抬起另一只手,环住他的脖子.她用一种与她纤细身躯极不相称的力量,将他提了起来,仿佛他轻若无物.她手臂上蠕动的鳞片变成了黏糊糊的触手状附属物,滑进了他的嘴里,鼻孔里,耳朵里——甚至眼角.
他的头骨感觉像是被从内而外地碾碎了.他确信,再过几秒钟,他的脑袋就会像微波炉加热过久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.
"谢谢你,高阳."李薇薇说道,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甜美温柔——甚至比以往更加甜美.
她俯身看着他,眼中闪烁着淡淡的,超凡脱俗的光芒,微微一笑.
"你是第一个我见过的觉醒者."
高阳说不出话来,甚至连尖叫都发不出声.触手堵住了他的喉咙,让他喘不过气来.
"我永远,"她低声说道,凑近他,嘴唇轻触他的耳畔,"永远不会忘记你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