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星殿迷踪 道心之问
穿过遗迹通道的感觉,与星痕古道截然不同.那并非空间扭曲的眩晕,而是一种仿佛沉入深水般的凝滞与压迫,四周是旋转的星辉与混沌气流,隔绝了一切外界感知.仅仅数息之后,脚下一实,周遭景象豁然开朗,那凝滞感也瞬间消失.
林昊稳住身形,混沌道域本能地张开三尺,警惕地扫视四周.然而,他目光一凝,身边空无一人!
苏瑶和蒂安娜并未与他传送到同一地点!
入目所及,并非想象中的破败宫殿或荒芜废墟,而是一片无比浩瀚,仿佛没有边际的奇异空间.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地面,倒映着上方无垠的,缓缓旋转的璀璨星河.一根根巨大的,由不知名白色玉石雕琢而成的廊柱,耸立于这片星空之下,廊柱之上刻画着繁复的星辰轨迹与古老的符文,散发着微弱而恒久的光芒,指引着一条条通往迷雾深处的路径.
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的星辰之力,比之外界浓郁了十倍不止,但在这份精纯之中,却夹杂着一股沉重,古老,令人心生敬畏的秩序威压.仿佛每一缕星光,都蕴含着某种至高无上的规则.
"空间传送是随机的?还是这遗迹本身的布置?"林昊眉头微蹙,心中升起一丝担忧.苏瑶剑心通明,蒂安娜神秘莫测,自保应无问题,但在此等未知之地,分散开来,风险无疑大增.
他尝试感应了一下与苏瑶那微弱的剑意联系,以及蒂安娜可能留下的神术印记,却发现都被此地浓郁的星辰之力与秩序威压所隔绝,如同石沉大海.
"必须先弄清楚这里的状况."林昊收敛心神,将注意力放回眼前.他选择了正前方一条最为宽阔,廊柱也最为高大的路径,谨慎地向前行去.
行走在这片星空殿堂之中,寂静得可怕,唯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.四周的星辰并非静止,而是在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运行,投下的星辉光斑在地面上缓缓移动,构成一幅幅动态的,难以理解的图案.
突然,当他踏足某块特定的黑色地砖时,异变陡生!
四周廊柱上的星辰符文骤然亮起!上方的星河投影猛地降下三道凝练的星光,落地化作三尊身披星辰铠甲,手持光矛的卫士!这些卫士没有面容,只有由纯粹星力构成的身躯,散发着相当于金丹中期修士的波动,二话不说,挺矛便向林昊刺来!矛尖之上,秩序道则凝聚,撕裂空气!
"守卫傀儡?"林昊眼神一凝,不敢怠慢.混沌道域瞬间扩张,将三尊星辉卫士笼罩其中.那蕴含着秩序之力的光矛刺入道域,速度顿时大减,其上的道则光芒与混沌气流相互侵蚀,消磨.
林昊并指如剑,混沌气流缠绕其上,一记手刀斩出,灰蒙蒙的刀罡并不华丽,却带着"归无"的真意,精准地斩在左侧卫士的光矛节点之上.
"嗤!"
光矛应声而断,连同那卫士的小半个身躯,都被混沌之气瓦解湮灭.
另外两尊卫士的攻击已至身后,林昊身形如鬼魅般一晃,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锋芒,双拳齐出,混沌破灭之力爆发.
"嘭!嘭!"
两声闷响,剩余两尊卫士亦步了第一尊的后尘,化作精纯的星力逸散开来,最终消失无踪.
战斗结束得很快,但林昊脸上并无喜色,反而更加凝重.这些卫士实力不算顶尖,但其攻击中蕴含的"秩序道则"极为纯粹,对他的混沌道域有一定的克制效果,若非他对混沌之力的掌控已更上一层楼,解决起来绝不会如此轻松.
"仅仅是外围的守卫,便已如此难缠.这耀辰宗,不愧是执掌过天道秩序的上古大宗."林昊心中暗忖,对这片遗迹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.
他继续前行,接下来又遭遇了几波类似的星辉卫士,有时是三五成群,有时甚至会出现一尊堪比金丹后期的统领级卫士.林昊或依仗混沌道域强行碾压,或利用身法寻隙破敌,虽均有惊无险,但灵力消耗亦是不小,身上甚至被一道凌厉的星芒擦过左臂,留下了一道浅浅的,蕴含着秩序之力,愈合缓慢的伤口.
这让他彻底收起了因快速提升而可能产生的一丝骄矜,明白在此地,稍有不慎,便是万劫不复.
在穿过一片由无数悬浮的星辰石刻组成的回廊后,眼前的景象再次一变.前方出现了一座较为完整的大殿,殿门洞开,门内弥漫着朦胧的星辉.
林昊小心步入其中.大殿内部空旷,唯有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三丈的星辰玉碑.玉碑光滑如镜,其上没有任何文字图案,只是倒映着殿顶的星河.
当他走近玉碑十丈之内时,玉碑突然毫光大放!一道纯净的,不含任何攻击性的星辉光柱将他笼罩.
林昊并未感觉到危险,反而觉得心神一片宁静.随即,一个宏大,淡漠,仿佛源自万古之前的声音,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:
"后来者..."
"天道有序,万物有恒.然,秩序为何?恒定何解?"
"若秩序成为枷锁,汝当破之?或守之?"
"若恒定为死水,汝当弃之?或循之?"
声音如同洪钟大吕,震得林昊心神摇曳.这并非实际的声音,而是一段烙印在此地的,源自上古的"道心之问"!每一个问题,都直指修行根本,关乎对"秩序"与"恒定"的理解,更是对他自身"混沌道恒圣体"本质的一种拷问!
林昊身躯微震,眼神出现了刹那的迷茫.他的道,混沌与秩序并存,破灭与创生同源.这看似完美平衡,但内心深处,他是否真正理解了何为秩序?何为恒定?他所追求的"道恒",是僵化的不变,还是动态的平衡?
就在他心神激荡,道心出现一丝缝隙的瞬间,异变再起!
一股阴冷,死寂,充满堕落与毁灭气息的力量,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,骤然从大殿角落的阴影中激射而出!目标并非林昊本身,而是那正在拷问他道心的星辰玉碑!
这股力量...是寂灭神教的气息!而且远比赵干及其随从精纯,可怕得多!出手之人,对时机的把握狠辣到了极致!
（第二十七章,毕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