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吹過,帶來一陣寒意.洛炎與戈芷瑤仍沉浸在剛才的震驚之中,腦中反覆回放顧影與那神秘男子的對話.
就在這時,傳音器忽然傳出女子壓抑不住的嬌喘聲.
兩人瞬間僵住,思緒被硬生生拉回.
戈芷瑤猛地反應過來,手忙腳亂地關掉傳音器,臉頰瞬間漲紅,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臉紅與心跳.
而對於一個正值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來說,那聲音實在太過挑戰極限.洛炎喉頭一緊,身體一震「阿,阿瑤...我...」
他一出聲才發現,自己的聲音竟微微沙啞.
戈芷瑤一抬頭,就撞入一雙燙人的眼眸.那眼神熾熱,灼得她心頭一跳,簡直像是要把她整個吞下去似的.
她下意識抬手,啪地一掌拍在他臉上.
「你,在想什麼啊.」語氣氣惱又羞澀.
洛炎吃痛地轉過臉,那些剛才在腦中浮現不可描述的畫面瞬間被拍得七零八落,只剩下臉頰上火辣辣的餘燼.
「我什麼都沒想...真的.」他捂著臉,聲音委屈又無辜.
戈芷瑤狠狠瞪了他一眼,耳根卻紅得像熟透的柿子,她臉頰微紅,卻強自鎮定地拉了拉洛炎衣袖,小聲道「機會來了,他們分心,我過去拿傳音器.」
洛炎皺眉「太危險,我去.」
「你個大男人哪有我輕巧,再說你也沒我熟悉這玩意兒的構造!」她語氣堅定,一閃身便潛入廊下,貼牆滑步.
顧影房內燈火昏暗,低喘與私語交織,兩道身影糾纏不清.
她屏息靜氣,小心翼翼地在窗櫺一側的簷下將傳音器取出,藏入懷中,隨即快速退至陰影中與洛炎會合.
「快走!」她低聲說.
兩人沒敢再多停留,穿過側院,沿著熟悉的小道一路奔向林曜辰和墨子住的後廂房.風聲呼嘯,心跳幾乎快要衝出胸口.
後廂房內燈光昏黃,林曜辰剛從靜坐修練中醒轉,墨子蹲在窗邊,一雙靈獸眼半瞇著,似早已察覺外頭有異動.
「阿瑤?洛炎?」林曜辰見兩人神色慌張,立刻起身,「怎麼回事?」
戈芷瑤氣喘微微,將懷中的傳音器緊緊握著,低聲道「我們...剛才用這個聽見顧影與人密會,她...她是第三洲派來的!而且——」
她抿緊唇角,看了洛炎一眼,然後將傳音器交給墨子.
「她說,要一網打盡我們所有人,包括我父親,曜侯鐵燁...還有曜盤.」
林曜辰臉色一沉「什麼?」
墨子沉著臉用爪子撥了撥傳音器「這小玩意是什麼東西.」
洛炎頓時挺直了腰桿,神色得意,語氣裡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驕傲與信任「這是傳音器,阿瑤做的.」
戈芷瑤輕嘆一聲「可惜了,這裝置沒有記錄功能,這若能留下聲證,可直接呈給鐵燁,回頭我再研究研究.」
洛炎延續他們聽到的話「那人叫她『顧影』,自己則是...林大人.聲音很年輕,語氣卻冷得像冰.他提到了要奪曜盤,說是為了第三洲的未來.」
林曜辰神情微震,低聲喃喃「林大人...」
墨子抬起眼「若我沒猜錯,那人應是林兆遲.」
「林兆遲?!」林曜辰心頭一震,「誰,是...我叔叔?」
墨子緩緩點頭「他是你父親的弟弟,你父親曾提過,當年界變之亂後,有一支宗脈在混亂中消失,林兆遲正是其中一人.多年未有音訊,沒想到竟成了第三洲的主事者之一.」
戈芷瑤臉色微白「若他與顧影聯手,等於掌握了情報,權力與軍力三方...我們根本是困獸之勢.」
「不.」墨子語氣轉冷,「還不到絕境.他們圖的是戈家的技藝與曜盤,那我們就不能讓這些落入他們手裡.」
林曜辰沉聲問「我們要怎麼做?」
墨子目光沉定,緩緩說道「先護住戈睿鋒.只要他在,他腦中的技藝與核心圖譜就是我們的籌碼.」
戈芷瑤咬牙點頭「我會守住父親.這段時間我也重繪了一部分設計圖,我會記在腦子裡,誰都別想從我手上奪走.」
洛炎一臉堅定「我來負責顧影的動向.雖然她對我有防備心,我可以裝作毫無察覺,替你們爭取機會.」
林曜辰看著這幾人,胸口一熱,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只是被保護的對象.他深吸一口氣「那曜盤交給我保管.我會繼續修鍊,不讓它落入任何人手裡.」
墨子點點頭「好.不過光靠我們幾人還不夠.」
他轉身望向窗外,聲音低沉「我們需要盟友...真正信得過的人.」
這時,一道沉穩的聲音自門外傳來「那麼,我是否也算一個?」
眾人驚愕抬頭,只見鐵燁立於門口,神情陰沉,身後燈火搖曳,將他臉上的沉痛與怒意照得分明.
「我已經查出顧影勾結第三洲的情報,」鐵燁語氣沉穩如鐵,步步踏入房中,「她的密信,調兵記錄,甚至與林兆遲的來往...都在這裡.」
他手中一甩,幾枚捲軸文書重重摔落在桌上,捲軸散開,皆是密寫字跡與調令暗號,還夾雜著一張顧影與一名陌生男子並肩而立的畫像,兩人神情親昵,面貌雖模糊,卻能隱約辨識出男子的輪廓與衣飾——正是來自第三洲的制式風衣.
墨子上前翻閱,眼神一沉「這些...無法再解釋成巧合了.」
鐵燁冷笑一聲「她當我是傻子,竟還打算在兩日後藉著『護送戈睿鋒外療』為由,將他押出主城,轉交第三洲的接應人馬.若不是我暗中調了內衛盯梢,恐怕還被她蒙在鼓裡.」
戈芷瑤聞言怒火上湧,眼神銳利如刃「她竟還想動我父親!」
洛炎握緊拳頭,低聲道「她早就等著動手了,只差一個合適的理由.」
林曜辰面色沉著,卻隱隱有了主意「那麼,這不就是我們的機會嗎?」
眾人齊看向他.
他抬起曜盤,曜光微亮在掌心閃動,眼神堅定「她想要我們的人與曜盤,那我們就讓她以為自己得手.設個局,把她真正的目的和第三洲的勾結,當場揭穿.」
鐵燁微頷首,第一次正眼看向林曜辰,語氣中難得多了分認可「你想怎麼做?」
林曜辰語氣堅定「我們需要分三步.第一步——製造假象,讓顧影以為她真的能擄走戈叔;第二步——借傳音器布下監聽,記錄下他們交易過程中最關鍵的證據;第三步——想辦法讓鐵叔在曜廷議席上,將證據公諸於世.」
話音剛落,原本眉頭緊鎖,滿臉陰沉的鐵燁,微微一愣.
「...鐵叔?」
他低聲喃語,似乎這稱呼在他心中許久未曾響起.那聲「叔」不是朝廷封號,也不是部屬軍稱,而是帶著一份真摯信任與年輕人的親近.那是一種他多年未曾感受到的,來自後輩的純粹尊重.
他神情一柔,宛如沉雲中透出的一道微光.他瞥了林曜辰一眼,難得露出一抹近似長輩的笑意,語氣也不似方才那般沉冷「嗯...行啊,小子,膽子不小.」
林曜辰微微挺起胸膛,似乎那句「鐵叔」喊出了某種無形的橋樑,也讓自己更加篤定.
鐵燁收起桌上的卷宗,眼神重新冷峻如刃,望向眾人「那就按你說的辦.這局,要讓他們以為我們早已入彀,卻不知自己一步步踏進我們的網裡.」
他聲音低沉有力「這一次,我不再容許任何人,動我所該守護的東西——哪怕她是我曾信任之人.」
戈芷瑤立刻點頭「「我會嵌入一顆記曜珠,它能將一定範圍內的聲波記錄短暫保留,但只能用一次,需掌握好時機.」
墨子也補充「我去找老友,昔日一名界廷抄錄使,如今在紀錄坊中隱居,也許能幫忙讓這段錄音成為公文呈堂的佐證.」
鐵燁望著這群年輕人,眼中第一次燃起久違的火焰「好——就讓她嘗嘗被自己布下的局反咬一口的滋味.」
外頭的天色已泛微光,一場針鋒相對的反擊,即將開始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