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場的燈完全暗了,只剩緊急照明的微光.
葉曉曉把衣架最後掛好時,抬頭發現——
整個棚子就剩他們兩個.
秦沐站在出口附近,低頭翻著劇本,
不像在等人,
卻又明顯沒有要走的意思.
當她提著工具箱準備離開時,
他突然抬眼,叫住她:
「等等.」
葉曉曉嚇得腳步一頓.
秦沐走近兩步.
距離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冷杉香.
那是他拍古裝時常用的保濕噴霧味道.
「這裡...」
他頓了半秒,像是也不太習慣主動開口.
「太晚了,一個女生自己走不安全.」
葉曉曉的心臟快跳出胸腔:
「我,我沒事!我很勇的!我會跑步...我跑超快...」
秦沐眼神沉穩,看著她那副"緊張到發抖的勇敢"模樣:
「要我送妳嗎?」
一句話,語氣平淡.
可就是因為平淡,曉曉更慌.
她眼睛瞪得像貓咪被光照到:
「你——送我?!」
「嗯.」
他像說「要喝水嗎」一樣自然.
但只有他自己知道——
他的手心微微出了汗.
他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.
也不喜歡和女性單獨相處.
他甚至有點社交恐懼.
但他剛剛看著葉曉曉扛著工具箱那麼努力,
看她笑得那麼單純,那麼軟...
腦袋就像自己被按了什麼開關.
陪她走出去
這件事突然變得很自然.
「我就送妳到公車站那邊.」
他補充.
葉曉曉臉整個紅透:「我,我,我自己走也可以——」
「葉曉曉.」
他輕輕叫她名字.
她愣住.
他第一次這麼叫她.
低沉的聲音像晚風一樣輕,卻莫名讓她全身發熱.
「我送妳.」
他重複了一遍.
語氣比剛剛還穩.
葉曉曉整個人像快要融掉的小湯圓,只能結結巴巴:「...好...」
他接過她手上的工具箱,提得很輕鬆,
像提一包棉花糖.
她心臟又爆炸一次.
兩人一起往棚外走去.
沉默,但不尷尬.
就像兩條剛好並肩的影子.
葉曉曉垂著頭,只能默默想著——
天啊...我的男神在旁邊...還幫我提東西...
我是不是在作夢?
而秦沐...
冷淡外表下的心,第一次有點躁動.
他不看她,只盯著前方.
可是他的腦袋,卻一直浮出剛剛那個畫面:
——那個被亮片照到發亮的小女孩
——笑得像月亮一樣彎
——圓圓的,軟軟的,暖暖的
他甚至想著:
她抱起來是不是像記憶中的那個布偶?
回到家後,葉曉曉整個人癱在床上.
心臟像被人捶過一樣亂跳.
「天啊...秦沐真的,真的,真的送我到公車站...
我是不是死了...?」
她把臉埋進枕頭,用力滾了兩圈,
差點滾下床.
這時,她突然想到——
Wayne 給她的那本猛男寫真集.
「對喔...他這什麼奇怪的禮物.」
她把那本書從包裡掏出來.
封面滿滿腹肌.
她差點被油亮亮的六塊肌反光閃到.
「Wayne 哥真的很奇怪...」
她嘆氣,把書打開.
結果——
第一頁就掉出一張折得工整的小粉紙條.
葉曉曉:「...?」
她撿起來,小心展開.
上面是蔣瑋華麗又花枝招展的字:
**[曉曉寶貝:]
我看妳最近壓力大得像快炸掉的棉花糖.
哥哥送妳一本"視覺補品".
每天翻三頁,
不漂亮也會被震得精神百倍.
——Wayne （哥愛妳但不承認）**
P.S. 如果妳哪天戀愛了,
記得第一個告訴我.
我要檢查妳挑的人是不是不長眼.
葉曉曉:「.........」
她呆滯三秒,
忽然笑到在床上滾來滾去.
「Wayne 哥...你其實很溫暖欸...
但你還是很奇怪啦!!」
她把紙條珍惜地夾在書頁內,
再把整本書塞到床頭櫃最裡面.
她紅著臉抱著枕頭,
心裡只有兩件事:
一個是害她爆笑的 Wayne 哥,
另一個...是送她到車站的男神秦沐.
她捂著胸口.
第一次,她覺得——
明天上工,好像沒那麼累了.
［次日•劇組］
中午的棚裡像打翻的蜂窩.
工作人員,場務,道具,服裝組全在奔跑.
「完蛋了完蛋了——衣服破了!!」
一聲慘叫劃破空氣.
葉曉曉抱著一堆收納袋跑過去,
看到服裝桌上的白色古裝長裙——
裙擺裂了一道半個手掌大的口子.
那是女主下場戲要穿的主造型.
所有人的臉都瞬間變成慘白色.
下一秒,目光一致「刷」地看向葉曉曉.
服裝組小妹皺眉開口:
「葉曉曉,這套不是妳在保管嗎?怎麼會變成這樣?」
葉曉曉臉色一白:「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,不是我弄壞它!」
但大家的臉色都已經變得不對.
另一個同事冷冷地說:
「道具服是妳負責的.要不是妳沒整理好,怎麼會破?」
「我昨天還提醒妳不要把女主的服裝堆在角落——」
「你們別吵了!重點是現在怎麼拍?!」
場面越來越混亂.
葉曉曉被指得心口發疼,
眼眶不自覺紅了.
她咬著唇,努力壓住顫抖:
「我真的沒有弄壞它...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破的...」
但沒有人聽進去.
女主踩著高跟鞋走過來,
一臉不悅:
「到底怎麼回事?我的戲服呢?」
服裝組小妹低聲:「被...弄破了.」
女主臉色瞬間冷:「什麼?」
她看著葉曉曉,毫不掩飾地不耐煩:
「我的時間很寶貴的耶.你們這樣耽誤我拍戲,誰負責?
我等一下還有別的通告,耽誤時間你們賠得起嗎?」
那語氣像踩在葉曉曉頭上.
葉曉曉的鼻尖酸得像要裂開.
她到現在都想不通——
衣服明明昨晚還好好的.
誰弄的?
誰動了手?
誰栽贓她?
她胸口憋著怒,委屈到差點哭出來.
Wayne去總公司開會不在劇組裡,沒人聽她說話,她知道現在哭沒用——
衣服得先救!
服裝組嚷嚷著要外借衣服,重做一件,甚至要去附近店家找替代.
但那都來不及.
替代品不連戲,觀眾一眼就看得出來.
葉曉曉深吸一口氣:
「我試試看...我可以補.」
服裝小妹驚訝:「妳會?!」
葉曉曉咬牙:
「會一點...之前常幫蔣——Wayne 補衣服...」
她抓起針線,珍珠包,備用紗布.
把裙子攤在桌上,手指飛快地動起來.
第一步:用細紗當底,把破洞固定.
第二步:用極細的手縫把破縫縫密.
第三步:用珍珠做點綴,把修補痕跡完全隱藏.
她的手指粗短,圓圓的,
但在布料上移動時卻意外的穩.
她心裡還在顫抖,在憋委屈,在想哭.
但動手的時候,她忽然感到踏實——
這是她唯一能反擊的方法.
二十分鐘後,大家全圍過來.
當她把補好的衣服舉起來時——
眾人倒吸一口氣.
原本的破洞完全看不出來.
反而因珍珠的點綴,裙擺多了幾分華麗.
服裝組同事驚呆:
「...這也太漂亮了吧?」
「比原來還貴氣欸.」
女主愣了兩秒,
雖然臉上還裝著傲氣,
語氣卻不再那麼尖銳:
「...這還可以.」
但她看葉曉曉的眼神明顯軟了一點.
葉曉曉深吸了一口氣,把衣服輕輕摺好遞回去.
她聲音很輕,卻很堅定:
「衣服好了.
但我想說...我真的沒有弄壞它.
我不會不珍惜自己負責的東西.」
她低著頭,眼眶還是紅的.
同事們一時語塞.
因為衣服被救回來,他們的焦慮消散了,
但葉曉曉剛才的委屈——仍然在.
沒人再出聲指責她.
有些人甚至不敢看她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