［曜南隱莊 · 正廳］
夜色沉沉,馬蹄聲漸息.幽晴帶著司墨珩與三將,押送昏迷的婉羅與風眠,抵達曜南隱莊.
莊門火光通明,弟子們急忙迎上.得知是聖女顧星羽親臨,立刻引至正廳.
廳內燈火搖曳,葉啟修端坐主位.鬚髮皆白,神情沉穩,目光如炬.
幽晴上前一步,恭敬一禮「懷錶爺爺,打擾了.此次前來,是因事態緊急.」
她回首,指向身側之人,逐一介紹「這位是司墨珩,當今三皇子;這三位,是隨行護衛——伽羅,突坦,蓮獄.」
葉啟修向司墨珩行禮「見過三皇子.」
隨後目光在三將身上停留許久,眉心微蹙,沉聲道「這三位...皆是裂曜者.星羽,妳與三皇子怎會與他們同行?」
廳中氣氛霎時一緊,伽羅三人面色各異,卻都沒有辯解.
幽晴上前一步,平聲回道「爺爺,他們雖是裂曜者,但和那些殺人滅村的裂曜軍團不同,此事說來話長,晚些時候我再與您細說,眼下有更要緊的事要請您幫忙.」
見突坦抱著風眠而伽羅抱著婉羅,二人被抬至廳中,他目光一凝,緩緩起身,聲音低沉「這名女子...身上纏繞的,是禁術之痕?而這名男子...」他細看後震驚道「金曜的轉曜禁術!」
司墨珩拱手回道「是.試煉谷谷底,祭壇殘留渡魂陣紋.我們發現時,他們一人昏迷一人痴傻.」
「渡魂陣...」葉啟修眉目間掠過一絲冷意,沉聲道,「此術源於黑曜一脈,早在數十年前便已列為禁忌.能施展此術的人,絕非等閒.」
幽晴聞言心口一緊,忍不住出聲「懷錶爺爺,他們可還有救?」
葉啟修凝望著她,神色凝重「魂魄既未完全散去,便尚有一線生機.但要救他們,需先查清——這渡魂陣由誰佈下.」
葉啟修立刻轉頭對侍者沉聲道「將他們二人送往後院客房,立刻傳曜醫前來診治,不可有誤.」
侍者領命而去,匆匆抬走昏迷的婉羅與風眠.
廳內氣息稍緩,葉啟修這才重新落座,目光落在幽晴與司墨珩身上.片刻後,他語調轉緩,帶著幾分長者的溫和「星羽,你們一路奔波,應當尚未用膳吧?不如我們邊吃邊說.妳且替爺爺解一解惑—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」
說罷,他揮手示意弟子備上膳食.
燈火下,青銅爐中炭火正旺,香氣漸漸氤氳,卻壓不住眾人心底的凝重.
［曜南隱莊 · 飯廳］
不多時,膳食已備.長案上熱湯蒸騰,佳餚依次擺開.雖是臨時準備,卻皆色香俱全.
葉啟修端坐主位,舉箸夾了一筷清炒野蔬,語調不急不緩,卻自帶壓力「星羽,妳說稍後細述,如今正好.此行妳與三皇子怎會同路?還將三位裂曜者帶在身邊?」
廳內一時靜下來.伽羅垂眸緊抿著唇,突坦咳了聲,卻沒敢插話,蓮獄則神情冷峻如鐵.
幽晴放下筷子,指尖微微收緊.她抬眼望向葉啟修,眼神漸漸凝重,語聲平穩卻帶著分量:
「爺爺,當初我會踏入曜界,是因為你擺攤時的那支懷錶.我一直以為自己只是來自另一個世界,和曜界毫無關聯.
直到聖殿之戰,我隨他們一同回到裂曜冥域,才知自己原是幽家後裔...且認祖歸宗——冥帝幽年,就是我的父親,我真正的名字是幽晴.」
葉啟修聞言眉頭一動,卻沒有插話,只是靜靜凝視她,示意她繼續.
幽晴深吸一口氣,語速放慢「我回到冥域後,叛徒風眠私下組織的裂曜軍團仍四處屠城掠奪.他行事詭異,牽動人心.所以我與太子議過,打算合力將他捉拿.三將自願隨我左右護行,因此才會同行.」
她目光微轉,掃過伽羅,突坦,蓮獄三人,語氣堅定「他們雖是裂曜者,但此行對我盡心護衛,他們也是我阿爹的摯友,因此,我選擇信任他們.」
她停頓片刻,眼神逐漸沉重「我們一路探查直至試煉谷傳出有異狀,便前往查探.我們抵達時谷底黑霧翻湧,有禁陣的波動.進入其中…只見黑霧瀰漫,禁陣的波動仍未散去…那祭壇已留有渡魂禁術的痕跡.婉羅與風眠,正是被困於其中.」
正廳一時寂靜,只餘火光跳動聲.
司墨珩伸手將茶盞推到幽晴手邊,聲音沉穩「接下來,由我來說.」
他略一停頓,神色漸冷「風眠舉止有異,神智渙散,幾近痴兒.我不確定他是裝瘋作態,還是真已失常,為防萬一,命人將他束縛看守.」
司墨珩眉宇間凝出一抹深沉「至於那名喚婉羅的女子...她體內竟有兩道魂魄爭奪主身.這種情況,非同尋常.」
葉啟修聞言,手中的茶盞微微一顫,眼神猛地一沉.
「兩道魂魄爭體...」他低聲喃喃,隨即神色驟變,霍然起身,衣袖震動,茶水濺落桌案也全然不顧.
葉啟修的眼神漸漸黯沉,似是被勾起了塵封已久的往事.
「當年我們年少氣盛,我,林錚,還有夜羿...在金曜族中都算得上出類拔萃.林錚的機械與兵器造詣,獨步一時;夜羿則酷愛研究符陣,旁人難解的古陣經他推演總能找出端倪.而我,介於二人之間,既隨林錚學器理,也曾陪夜羿鑽研術法.」
他語氣漸低,眼底浮上一抹沉痛「某日,我撞見夜羿在推演黑曜禁術——渡魂之法.我以摯友之情,苦苦勸他收手.他當時沉默許久,終於點頭應下,說此後絕不再觸禁術.」
葉啟修說到這裡,喉頭微顫,指節在案几上緩緩收緊「可誰料,他只是表面應允.背地裡卻另闢蹊徑,以渡魂為藍本,自創了『轉曜術』.渡魂需黑曜晶石相助,而那時我們對黑曜晶石一無所知,不知如何獲取.夜羿便以金曜之力取而代之....」
葉啟修的聲音漸漸低沉「這事被長老會得知後,將轉曜之術列為禁忌,並重罰夜羿.後來,林錚被推選為五曜之人的金曜,而我們,也因林錚的緣故,得以結識當時的聖女——顏菱.」
「顏菱...」司墨珩聽到這名字,心口一震,神色罕見地動容,聲音微顫,「那...那是皇祖母的名字.」
葉啟修微微點首,神情複雜「正是.她當時身為聖女,後來成了曜后.這曜南隱莊,以及命印懷錶的設計,都有她的參與.」
他目光沉沉,似要穿透時光深淵「夜羿對顏菱暗懷情意,卻從未得回半分.顏菱心繫界皇,從不曾給他私情.他愛而不得,心念漸失,終於痴迷到想以禁術渡魂,奪界皇之軀——自此,既能掌權,又能將顏菱據為己有.」
廳內燈火搖曳,映出葉啟修臉上的陰影「他因而墮入魔道,潛習黑曜之術.此事傳到界皇耳中,聖命下達,命五曜合力將其封印於試煉谷底.」
葉啟修語氣一頓,聲音更顯沉痛「對林錚而言,這是畢生之痛——一邊是皇命,一邊是摯友.可皇命難違,最終夜羿被封鎖.只是...被鎖之前,夜羿滿心不甘,當場發下惡毒詛咒:要讓曜界毀天滅地,要讓五曜一脈,斷子絕孫!」
廳內一時死寂,連燭火的跳動聲都顯得格外刺耳.
幽晴凝眉開口,聲音低沉「爺爺,您是否懷疑...是夜羿所為?」
葉啟修沉默片刻,緩緩搖頭「按理說,他應已被封印在試煉谷底,永世不得脫身.」
他目光黯沉下來,語氣卻帶著遲疑與凝重「可放眼曜界,能同時精通黑曜的渡魂術與金曜的轉曜術...我所知的,唯有他一人.至於是否另有人繼承,或暗中學得此術——」
他頓了頓,聲音壓得極低「我...無從確定.」
幽晴抬眼看向葉啟修,神情凝重,語氣低沉卻清晰「之前我在曜宮時,太子曾與我提過,他懷疑風眠便是轉曜者.如今再看,會不會正是夜羿的手筆?」
她頓了頓,指尖微微收緊,目光透出一抹冷光「風眠的行徑,的確帶著強烈的怨恨與扭曲.他屠城滅村,不僅是為奪資源,更像是為了將整個曜界拖入仇怨與混亂之中...這與爺爺所言,那人對曜界心懷憎恨的做派,何其相似.」
葉啟修聞言,眉心皺得死緊,手中的茶盞在案几上輕輕一震,茶水微微濺出.他目光幽深,沉聲斷言「若真是夜羿所為...那麼,試煉谷的封印,恐怕早已動搖.」
話音落下,廳中霎時一片死寂,燭火無風自顫,映得每一張臉都更加凝重.